这一句话落下, 接下来有些事情的走向,却已是又一次冥冥中有了定数。
——等待对方又一次出洞。
亦或是主动出击捣破眼前的黑暗,也成了两个人当下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
因他们人还一起深陷牢狱中,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和控制着,且不知道暗处还是否隐藏着其他势力。
所以这一次这个危险而周密的行动计划。
不止是, 需要如今还在狱外的江宁和太平官府各方联合起来对抗这股暗中的黑色势力。
也需要他们这两个当下正身处于这一盘局中的人, 用最大化, 也最具有风险和挑战性的方式实现这一次行动。
是暗,是明。
是进或退,此刻暂时还没定论。
但当晚, 私下见过这一面后, 富察尔济和段鸮还是就这样再一次快速分开了。
两个人从东西侧通风口伸出胳膊一下抓着借力的爬下去, 走之前收拾干净了地上的一切水迹火纸才撬开天窗踩着墙壁, 正常地回到牢房内躺下睡觉。
可他们这边才从上头下来,又一躺下, 两边所住的那隔着一段距离的单人囚牢,在这一夜的子时过后分别归于平静。
在他们回到监牢底下的半刻后。
属于太平府的一位夜巡狱卒就再一次出现,并重点检查了他们两个所在,当烛火照亮囚室一角,见二人老老实实呆在里头睡觉。
这今晚在此地守夜的狱卒才起身又一次离开。
但两个背对着漆黑一片,佯装着熟睡的人当夜却都没睡着, 反而是重新睁开眼睛, 不知道想些什么就这么望着暗中熬过了大半夜。
段鸮枕着一只手臂躺在身下的泥土床上面无表情地不动。
在他的手上是那把之前曾被他拿出来的铜勺。
脚上的铁链晃动着的富察尔济那一头却也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囚室顶上, 张开着举着条胳膊不知在想什么。
而就在与这一名狱卒离开四层并在这之后, 一步步沿着通道进入二层监牢之中。
不同于他们这一头,这一边的夜半三更的二层囚室内,滴滴答答因闷热而挂落的水正从顶上一点点漏下来。
铁栅栏内,有火光和人影在晃动。
“——”
来回细细索索的脚步和木桶倒水声中,一丝隐藏着某种不寻常秘密的气氛笼罩在这死囚牢狱之外。
等低头这吹灭了手上的一个铜蜡烛台,这连夜巡逻完上来报信的狱卒这才小心一步步进来,却见光线并不亮里头已或坐或站约四五十号人了。
这里是巴尔图的临时窝点——肆拾捌号牢房了。
里头的人,就是以巴尔图这一伙人为首的那群打手。
而虽往日里不显,此刻这群人倒是一个个手上在里头像野兽一般或是盘踞着坐着或是蹲着,有种个顶个都暗藏凶险的危险之感。
在这伙人的桌上,是倒在旁边的酒壶,几个小菜,还有一些番摊做了的赌博工具。
另有一大壶二性子水,数个边缘挖了均匀小洞,盖了盖子的大木桶和一地流淌着从上方一个支开的天窗口用一根长长的细竹管接下来的流动水。
酒菜和赌博工具。
——是他们白日里面对其他监狱里犯人所做的表面伪装了。
倒是那一壶二性子水被拎着又由一个手下倒进了旁边烧开的铜炉里,又带起了一阵蒸发开来的水汽,看着不多见。
那水汽呈现雾气状涌上囚牢的顶,又迅速因接触铁牢笼而冷却形成新的流动水,以此形成一个内部供应水的循环工具。
而和往常犯人们装在木桶里少量供应的苦水相比。
这些味道虽还有些苦,却已经经过一次蒸馏改善水质的二性子水已是来的不易。
只有肆拾捌号牢房才有,那白天在槽口跟随着巴尔图的黄毛’四分六‘和‘五分五’正在拿壶忙碌地烧这些二性子水,但却不像是用来用来喝的。
这帮打手们忙得各个汗流浃背,却也一语不发地不停往里倒水,仿佛训练有素。
一边桌底下有些用以蒸馏提炼干净水的干净木桶,竹管子流下来里的水也在源源不断地供应着铜壶里二性子水的烧煮加工过程。
沿着那一根根漂浮着,顺着那些洞口插在木桶里的管子。
只听咕嘟咕嘟的一个个细小气泡在密闭加工着净水的铜炉里爆裂,作响,又一滴滴地化作水流流进更旁边的干净木桶里。
这一幕,任凭谁看了都得怀疑这伙人到底每一夜到底都在干什么。
毕竟,监狱里拉帮结派本是常有,一伙人和一伙人并不买账也是常事,连朝廷都管不了他们这群牢狱之中的犯人。
可这一次,一眼望去,这些人虽差不多是犯人打扮,却不止是巴尔图手下的那群人。
平常却也分布在不同的牢房内,看样子并不熟,可一到晚上,这群人竟真的以一种不知名的怪异方式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为何这么反常秘密聚集在此。
还在来回像一个民间多见的加工作坊一样,处理和提炼这些成桶成桶的二性子水,怕是只有这个监狱窝点内部成员才清楚了。
但显然,在人后,一直以来支撑这伙人在狱中利益链条生存的方式。
他们以紧密不可分的监狱关系维系在一起,用这样特殊的联络方式进行成员之间的私会,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的一群进来老实坐牢等死的犯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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