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言明,但门外之人自然知晓他所问何人,一时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
“陶姑娘她……她……”
听他吞吞吐吐,半响不成一句,宿兮皱了眉:“说。”
“属下闻旁人提到,似乎她已被逐出师门,至于现下身在何处,属下也不甚清楚……”
“逐出……师门吗?”他靠在椅子上,眉头轻蹙,思索片刻后,眸中淡淡一股涩然之意,苦笑着喃喃自语,“是我害惨了她……”
外面的人许久没听他再有吩咐知晓他必是因此伤神,禁不住开口:“公子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陶姑娘她,定然也不愿看见公子这样。”
宿兮轻叹着摇了摇头,忽然问:“你说她……可还愿见我么?”
“公子此话从何说来,此番本就不是公子同陶姑娘的恩怨,又谈何愿不愿见呢?”
他不以为然的又摇头:“既是如此,那她为何屡屡逃走呢?”
门外的无奈地笑道:“她为什么要走,公子难道不是最为明白的那个么?”
宿兮心中一惊,语塞。过了一段时间才轻笑出声来,暗叹自己的愚昧。
“是……”
“你去蜀中一带再多派人找找罢,有劳了。”
那人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是。”
人影散去,窗外仍是一片清寒,冷月如弓。
过了大年最热闹的几个时段,姑苏城中笑闹声还未停歇。即便已夜入亥时,那满城的灯火通明几欲照亮整个天幕。绚烂的烟花冲天而响,落星如雨,街上的雕车悠闲驰过,一些小摊前那挂着的几串雪柳璀璨闪光,格外绚丽。
没多久又将是上元了。
正月真是个极好的月份,光是听着都带了几分喜气在里头。
陶木晴抱着一碗汤圆,坐在那店中,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出神。
此刻正是南街舞狮子之时,据说官府还请了戏班,酒儿家的皮人儿戏乃是远近闻名,难得看上。人们一窝蜂都往那处赶,这店里头的生意难免冷清了很多。
不过店家似乎十分满意,也乐得清闲,自顾端了凳子在柜台面前同家中妻儿记账数钱。
陶木晴随意舀了一勺子小汤圆塞进嘴里,糯糯软软的,味道却很淡。
还没吃多久,眼前忽然有一只晃来晃去,她身形一抽,回神过来。
“诶?”
这耀耀灯光下立着的一袭白衣侠客,笑容干净,嘴角又带着几丝玩味,黑眸如玉,隐隐星光。
“在吃圆子?”十三猫瞅着她碗里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在她旁边坐下。
陶木晴点点头,礼貌性地问他:“十三大侠可要一碗?”
“不吃了。”十三猫摆摆手,看样子是有些瞧不起的意思,不知从哪处折了一支树枝,叼在嘴里,“难得过年,该吃点儿好的,你就靠这么碗不荤不腥的东西?”
“能有吃的果腹已是不错,那管它是什么。”陶木晴也不在意,自笑着接着吃,反是问他,“十三大侠怎会在此?”真是阴魂不散而又甚是执着地跟着步云霄,她瞬间心底就有些可怜他,连大年都不好好过,东奔西走……
不想十三猫像是并未听见,不答反问:“怎么?步大少爷连顿饭都请不起么?”
“不是。”她摇摇头,也觉得奇怪,“今日一早我就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十三猫像是知道一般,抿唇笑道:“他能去哪儿?估计现下就是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抱着酒坛子灌酒吧……”
陶木晴听罢,微微一怔:“他?……喝酒作甚么?”
“你当真不知晓么?”十三猫顿然为步云霄感到万分同情,伸手就往她头上敲了一记,“你同那宿家大公子怎样,他就同你怎样了。
知道是他家盗了你们家的东西,还让你那么难堪,如今更是无家可归,他岂非是内疚至死?”
眼里闪过一瞬惊讶,没去思索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们的,陶木晴只淡淡垂下眼睑,轻叹一声:“怪不得他,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若是当初我没有一时兴起带他回去,恐怕,也会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哼,说得轻巧。”十三猫轻笑摇头,“你说不怪他他心头便能放下了?要真是如此简单,你又何必逃离听风谷?这事情,旁的人看不明白,你还不懂么?”
“我……”她着实不知怎么说才好,“这两者,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十三猫偏偏要把话说清楚,倾身凑近她,“你这丫头,难道定要他开口,你才会承认吗?”他说完又笑了,“是,你是猜中他那人肯定是不会开口的,是吧?”
“十三大侠,咱们能不能不谈这个事?”陶木晴放下碗来,淡淡地推拒,“我已经烦恼了这么久,大过年的,让大家都清净清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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