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高非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一个热水澡。
在山里奔波了一夜,身体十分疲累,他闭着眼睛靠在浴缸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纷乱的思绪中,竟然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直到洗澡水变凉,才蓦然惊醒,这一觉竟然睡了一个半小时。
洗了澡,又睡了一觉,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人也精神了很多。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刚过中午12点钟,高非坐在沙发里想了一会,起身穿好衣服,开着车回到军统站。
在二楼走廊里,迎面正碰见拎着公事包的王芳雄,他身后跟着陈秘书。
高非停下脚步:“站长,您出去?”
王芳雄将公事包交给陈秘书,一边整理着中山装的衣领扣子,一边回答道:“哦,我去参加警备司令部的联席会议……不是给你休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高非:“这两天站里事情多,我放心不下。再说了,大白天的我也睡不着觉,就过来看看。”
“你呀,有福不会享!休假就一定是在家睡大觉?”王芳雄笑着拍了拍高非的肩,迈步走下楼去。
高非回到自己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抽屉锁头,从里面拿出一小瓶没有任何标记的药水,装进口袋里。
在丁帆这件事上,高非觉得冯一凡有些优柔寡断。一定要等到确实变节投敌,才可以动手锄奸,但是那时候就已经晚了,说不定自己都自身难保。
…………
审讯室门口,丁凯文对看守说道:“把门打开,我要问犯人几句话。”
看守有些为难的说道:“丁科长,站长吩咐过,今天不对他进行审讯。你要是想提前审,是不是跟站长打一个电话?”
丁凯文:“我不是要审讯他,就是随便问他几句话,这都不行吗?”
看守微微一额首:“只要不是正式审讯,当然没问题。”
他掏出钥匙,打开审讯室的铁门,开门让丁凯文进去。他自己也随即跟了进来。一旦站长事后问起来,他也好有一个交待。
丁帆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双臂平行张开,分别绑在横杆上,双腿被绑在木桩上。这样的姿势,即使站到双腿酸麻疼痛,也没办法蹲下或者是坐下。
丁凯文迈步走过去,打量了几眼:“丁政委,知道我是谁吗?”
丁帆抬起头:“我听他喊你丁科长。”
丁凯文微笑道:“没错,我叫丁凯文。你姓丁,我也姓丁,是不是很巧?更巧的是,两年前我在76号任职,奉命缉拿你,被你给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我亲手抓了你!”
丁帆平静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丁凯文掏出香烟,问道:“抽吗?”
丁帆:“谢谢,我不会抽烟。”
丁凯文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说道:“我是想说,有时候我们很难摆脱命运,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上帝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丁帆冷笑道:“我连中国的神都不信,更不用说洋人的神。”
丁凯文笑了笑,说道:“信仰自由,你有不信的权利。我今天是想向你打听一些陈年旧事。”
丁帆略带嘲讽的说道:“你应该去教堂问问你的神,因为那些事本来就是他安排好。”
丁凯文涵养性极好,心平气和的问道:“两年前,你是怎么逃离的上海?”
丁帆:“当然是用我们的办法离开,这个有什么好奇?”
丁凯文:“能给我讲讲详细情形吗?”
丁帆:“……我们一家三口乔装改扮混过了检查,乘坐渡轮离开的上海。”
丁凯文:“这么简单?没有借助外力?比如当时的军统或者中统,他们有没有帮过你?”
“咣当!”一声响,高非推门走进来:“丁科长,休假还回来工作?”
丁凯文站起身,笑道:“高处长还不是一样。”
高非看了一眼看守,问道:“审讯提前了吗?为什么不通知行动处?”
看守连忙解释道:“高处长,丁科长说这不是审讯,就是随便问几句话。”
丁凯文自认为和高非相处融洽,而且因为萧宁宁的缘故,两个人的关系将来还会更近一层。
所以,他说起话来也很随便,笑道:“高处长,我知道,明天审讯是你们行动处的活儿,我不会乱插手。我就是来和他聊聊以前的事,保证和审讯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非慢慢转回身,目视着丁帆,说道:“那你们聊吧,我反正也没什么事,顺便听听,不妨碍吧?”
丁帆看了高非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丁凯文:“当然,高处长你随意。丁帆,你还没有回答我,当初你逃走的时候,有没有借助外力?”
丁帆淡然的说道:“你太小看我们共产党,送几个人走,还需要外力?”
丁凯文看着丁帆的眼睛,那眼睛里坦坦荡荡,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丁凯文索然无味的待了一会,站起身说道:“高处长,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他走远了,高非捂着胃口,慢慢在椅子上。
看守连忙问道:“高处长,您这是怎么了?”
高非皱着眉,说道:“可能是走路走急了,胃口有点疼,你去帮我倒一杯热水来。”
“是!”看守快步走出去,
高非依旧捂着胃坐在没动,嘴里说道:“谢谢,你要是说我们认识,我会很麻烦。”
丁帆:“抛开两党的关系,我们只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你曾经救过我一家人的命,我不能恩将仇报,坏了你的前程。而且那件事和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
高非:“谢谢。”
丁帆缓缓的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听别人提起过你,知道你杀了很多罪大恶极的汉奸!在我眼里,你是好样的!”
高非看着他,说道:“可是明天审讯你的人就是我,我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丁帆笑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换成别人,没人会手下留情!”
高非重新打量着这个戴着眼镜,书卷气十足的男人,他发现自己多少有些以貌取人。在丁帆孱弱的外表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
“咣当!”铁门一响,看守端着一个杯子走进来,殷勤的说道:“高处长,水。”
高非站起身,接过水杯:“现在好点了,我拿回去喝吧。”
看守:“就是,这种地方到处是血腥味,我都不爱进来。”
回到了办公室,高非把药水重新放回抽屉里,他现在有些相信冯一凡对丁帆的评价了。从刚刚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来看,这个人的精神力非同一般,或者可以说他有着无比坚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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