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伏缉熙从案前挤了开去,伏缉熙不察跌倒一旁无奈只能站起身来。
看她奏琴,几番不愿,抿着唇还是低声讴吟: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
“是我幼时娘曾唱与我听,哄我入睡的。余得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个。”伏缉熙解释,几分羞涩看着地面。
燕攸宁止了琴音,望他,笑意盈盈,“倒真像个痴情郎,不知将来会倾心何家女子。阿玉之貌色清贵似天上神灵,性情纯良又如山间精怪,谁会舍得让你如此求而不得的相思呢?”
伏缉熙沉默许久,视线落于她身上,那通透澄澈的琥珀色眼眸里光点闪烁,似清湖吹皱了涟漪。
“公主会放我离开么?”她话中有似有此意。
“暂且不会,将来会的。你若一直不甘愿留下,我腻了自然放你离开。”
他便又默然不语敛下眸。
他没有时间等候这个将来。
燕攸宁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袖摆将他拽倒身侧,呼吸打在他耳畔,伏缉熙要起身就听她道:“阿玉想什么?可是觉得太久等不及。沂山猛兽众多,你若想在那儿伺机离群,多半是横尸山野的下场。”
“不知林中那些野兽,是否也喜爱你这白净的身子。咬起来细嫩、香软。”她的指腹滑掠过他颈间,他倏然起身面色羞恼。
燕攸宁瞧着指腹,噙几分笑意,“若让那些没人性的东西分食了,可惜啊,闻者伤心。”
抬头看他含怒的模样,“你是选择入它们的獠牙肚腹还是在我身侧呢?好歹我也是个美人。”
“父王认为,以山野猛兽作为祭品,更能显示诚心,获得天地神灵的庇佑。若狩猎之中有王子不幸葬身兽腹则是不得天命。当然,王子不会是孤身打猎,会有亲近的随从护卫。可见,林中凶险。”
“公主多想,我未存什么想法。”伏缉熙移开视线说道。
燕攸宁含笑,像是不甚在意的模样,“无论有何选择,都要做好承受其结果的准备。阿玉的歌声不止悦耳,还撩动人心呢,听着这情意都要为你倾心了。”
伏缉熙不理睬她,她惯会说这些轻佻的话。
半晌后又突然问道:“公主还是不愿告知我名字吗?”
“想要知我名,难不成是计划着逃走后好报复?”
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她,眸里几分愠怒,“我并非这种小人。公主到底还是救了我的命的。”
燕攸宁遂笑,想不到他还会因这话生气,“哦?你竟然不记恨我。”
伏缉熙答不上话来,是记恨还是不记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记恨。
若非如此主仆关系,或许还可相交为友。
燕攸宁见他沉默着垂着眼眸走了神,站起身到他身前抬头瞧着他,“阿玉莫不是沉醉于这其中了?”
伏缉熙当即羞恼。燕攸宁顿时愉悦地大笑,眼角眉梢皆似点情丝。
她的模样与她的性子当真是相配。
笑时含情,不笑时含霜。然而,她终究只是冬日寒梅上雪而非三月枝上桃花。
他退开数步。
“我的字不是已告诉过你?”燕攸宁止住笑,道。
“你为何要知我的名呢?我都尚不知你的。”
伏缉熙沉默。
“既然你似执着于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取我告诉你呢?”
伏缉熙知道,她是又想要让他主动做些什么。没有说话,衡量着。
“公主,想要什么?”他低声问。
燕攸宁扬起唇角,“该是你想用什么来换我告诉你,而并非我想要什么。”
他抬眸看她,半晌也没想出个什么来,猜不出她会想要什么样的主动,耳上又红了些侧开视线,“那请公主给我些时间想一想。”
“希望阿玉能令我满意。”燕攸宁瞧他微微红了的耳尖,想他已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在她身边待得久了,上道了呢。遂心情愉悦。
之后,伏缉熙在殿前遇见琇莹,踌躇地叫住她。
“琇莹姑娘。”
琇莹觉得他很是见外,又很是恭谨,他虽名义上是个仆从,实际上却是在公主之下这高平宫里的半个主子。
她没见过这样的。她曾刁难他也不是一两次了,竟然不会记仇。
“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想着约莫是有所求于她。
伏缉熙有些难以启齿,又怕耽误她做事垂着那精致的睫毛脸颊淡淡的红,“我想问公主的名字,公主让我做些什么换取她来告诉我。我不知,该做什么。”
纵然已是万分熟悉这张脸了,却仍旧遭不住他这模样,琇莹恨不得将眼睛蒙起来。
回答便显得敷衍了,只欲赶紧离开,“你不若献身公主,多半能成。”
伏缉熙当即抬眸,眸里震惊,侧过脸去,“不可能。”
“那你就将公主推倒床上,扯她的衣裳,亲她。”
伏缉熙觉得或许不该问她,他明白了有其主必有其仆,垂着眼脸颊红了许多,“琇莹姑娘……多谢。”
琇莹见他红着脸离开,心里复杂无语。实在是与那些八卦的宦人宫娥混在一块儿,听他们编公主与男姬的故事听多了。
这会儿见他问也答不出,随便拿出了一段。啊呀,定然让他以为她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实在是那些故事编的太香艳精彩,欲罢不能呀。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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