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到底被闹大了, 谁也不敢隐瞒下来, 转眼,便一字都没变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顿时, 龙颜震怒!
皇帝大概也是气急了, 竟然连沉重的御案都踹得翻了个个!
“什么?一个连妾的算不上的卑贱女子, 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口声声的让朕的固伦公主与他共有额附?好大的胆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那般下贱的身份,有哪点资格与我大清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来人啊!来人啊!摆驾贝勒府!朕倒要看看, 是多么不得了的女人, 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不分尊卑!”
大太监福贵赶紧跟了上去, 眼睛瞄到那倒地的御案,赶紧偷偷的揣了一盒药膏在怀中。
皇帝一震怒,下面的官员还不得打起了趟子的跑?
顿时,一群人,水都不敢喝一口,个个面色严肃, 浩浩荡荡的跟着皇帝的御驾来了贝勒府。
岳礼一看这阵势, 便顿觉天昏地暗, 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旁的倩柔、白吟霜更是被皇帝的雷霆之怒吓得整个的瘫软在了地上, 唯有兰馨, 仪态大方的给皇帝见礼, 然后扶住了脚步有些蹒跚的皇帝。
一旁的福贵赶紧的掏出那盒药膏, 连连使着眼色,递给兰馨,兰馨一看,便明白了大半。
心头好笑,面上却半点不能露出来,兰馨吩咐了下人赶紧给皇帝搬凳子来,又在凳子上放了厚厚一层垫子,这才扶着皇帝坐下。
皇帝哼了一声,不满的瞪了“多事”的福贵一眼,福贵赶紧低下头站到一边,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皇帝这才恨恨的转过头来,却已经把自己“龙脚”的疼痛都怪罪在了白吟霜的身上。
皇帝来了!皇帝竟然来了!天呐!一个公主还不够吗?连皇帝也要来阻拦她跟皓祯之间的爱情吗?
白吟霜面如死灰,发乱钗横,神态仓惶。
她跪在皇帝面前,匍匐于地,双手横摆于地面,额头轻触着自己的手背,动也不敢动,唯有心头,凄楚哀伤一片。
“抬起头来!”
皇帝皱着眉看着下面衣衫散乱狼狈不堪的女子,再转头看看坐在自己下手边儿,仪态端庄,高贵得体的兰馨,只觉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女儿好。
“哼!”他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嗤声,咬牙切齿的想:这富察氏皓祯定是晕了头了,竟然会被这种女人迷住了心窍!
白吟霜这一生,好几次被人命令“拾起头来”,但都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样,令人胆颤心惊,吓得人神魂俱碎。
白吟霜抬起了头,却仍然垂着睫毛,眼光只敢看着地面。
“抬起眼睛,看着我!”皇帝冷声道。
白吟霜顿时一抖,嘴里却不得不应是。
她扬起睫毛,眼中不自禁的充泪了。
她被动的、怯怯的看着皇上,那眼睛是水汪汪而雾霶霶(霶pāng:泪流如雨貌)的,一对乌黑晶亮的眼珠,在水雾中闪着幽光。
皇上死死的瞪着白吟霜,目光如电。
吟霜在这样的逼视下,神色越来越仓皇,心跳越来越迅速……
她惶恐的眨了眨睫毛,目光就无法停在皇上的脸孔上,而悄悄的垂了下来。
“大胆!”皇上一声暴喝:“我要你看我,你看何处?目光不正,媚态横生,果非善类……”
白吟霜浑身一抖,嘴里弱弱的喊着:“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她仓惶的抬起头来,目光怯弱的转向皓祯,却见往日总是护着她、疼着她的皓祯这会儿却是被人绑着,安静的站在一旁。
那双让她着迷的黑眸这会儿仍旧落在她身上,可是,那里面,再也看不到那种令她浑身发烫的热情,那种令她贪恋的眷恋。
白吟霜一下子如遭雷击!
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管不了其他了!
她只痴痴的、痴痴的看着皓祯,痴痴的道:“皓祯!皓祯!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恨我?你恨我对不对?”
她摇着头,泪珠儿飞落:“不!皓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皓祯皓祯!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帽儿胡同的耳鬓厮磨了吗?你难道……你难道忘了我们为了在一起,所受的苦,所遭的罪了吗?”
“皓祯!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来面对着数不尽的责难,数不尽的苦难!皓祯,你好残忍,好残忍……”
她痴痴地看着皓祯,喃喃的念。
面色苍白,身子轻颤,泪水横流,说不出的惹人疼惜。
皓祯的眼神晃了晃,然后,他转过了头,看着面色难看的皇帝,缓缓的、缓缓的跪了下去。
白吟霜泪眼婆娑,单手捂在胸口,痴痴地看着他的动作。
皓祯的手被绑在身后,只能弯下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悔悟的诚恳。
“皇上!”
皓祯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再看了一眼同样高高在上的公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再无犹豫。
他朗声道:“皇上,皓祯被美色所惑,被奸计蒙蔽,信了此人的惺惺作态,一时情不自禁,竟做出许多不忠不孝的事情。皓祯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想通了,甘愿受罚。只是,父母养育之恩,还请皇上容皓祯拜别。”
他转过头,看着岳礼,再次弯下腰,用力的磕了一个头,直起身来时,额头已经沙石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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