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在符津真人的白须白发上,恍如一团随风飞舞的银丝。只见他把手一挥,七层玲珑金塔横空显化,罩定俞和的顶门,轰然镇下。
俞和只觉得一方暗劲重如山岳,将他的身子压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连嘴也张不开来,想喊都喊不出声。
从符津真人立身处的树影,到俞和面前有二十余丈之远,可符津真人一共只踏出了十步,每一步都凌空渡虚般的,跨越了二丈多的距离,而每一步从举步到落足,符津真人周身气势,便又强盛了数分。
当符津真人走完十步,站到俞和面前时,俞和恍如直面着一头震怒的洪荒异兽,单是符津真人身边旋绕的一道罡风,就迫得他胸口窒闷,呼吸不畅。
直到此时,俞和才知道符津真人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这种从心底涌起的无力感,之前只在万年修为的长钧子身上感受过。
“天魔,你以为老道察觉不到你存在?给我从俞小子身上滚出来!”
符津真人双目中放出万道青红色的仙光,一刹那间将俞和周身照了个通透,只见他右掌提起,掌心中有片玉板金符闪闪发光。在这一尺见方的玉髓印符上,以赤金丝镂雕成一道天心五雷灭魔大真符。
符津真人一口舌尖真血喷在金符之上,翻掌按出,玉板金符重重的拍在了俞和的眉心处。
掌上的浩瀚真力,加上符印中的天心五雷之力,狠狠的撞在俞和的面门上,只听得俞和惨嚎了一声,整个人抛飞了数百丈,翻翻滚滚的,径直落进了海水中。
可符津真人一看七层玲珑金塔之下,除了有团灭魔雷光缭绕,竟是空空如也。
“啊!”符津真人瞪圆了眼睛,怪叫一声,撒手抛开了玉板金符,脚底猛蹬地面,身化一道碧光,朝俞和落水之处急扑过去。
过了半晌,海中水声一响,符津真人双手托着俞和的腋下,把个浑身湿透的俞和从海底捞了出来,放平在沙滩上。
借着月光一看,俞和的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一大半,面如金纸,浑身微微颤抖,半边身子上满是海底的淤泥海草,污秽不堪。
符津真人似乎有点惊慌失措,他猛甩了甩袖子,地上登时多了几十个玉瓶玉匣,符津真人急匆匆翻找了一通,拣出七八种丹药来,撬开了俞和的嘴巴,便一齐灌了下去。
这么多灵丹妙药一下肚,就见俞和喉头抽动,上半身一挺,胸腹间竟传来阵阵雷鸣声,好似有人在他腹中擂鼓。符津真人一看,更是惶急,抓起俞和的手腕切了切脉象,又把俞和摆成个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跃到俞和身后坐下,双掌一上一下的抵住俞和的后背,一掌按住颈后大椎穴,一掌按住腰间命门穴,把两道精纯的真元渡入俞和体内,助他炼化药力。
此时俞和浑身红的好似笼屉中蒸熟的虾蟹,所有的血脉都鼓胀了起来,煞是骇人,头顶门有道白气高高升起,在半空中不断演化出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异相,他口鼻间的吐息声,直如吹海螺一般的呜呜作响。
其实俞和倒根本没受什么伤,他一身护体真元凝练如刚,只是被七层玲珑金塔镇压,不能卸力,让天心五雷灭魔大真符的雷劲震荡了神魄,又被符津真人掌力一推,这才栽到水中人事不省罢了。原本符津真人只消捞他出来,过了片刻,俞和自然就会醒转无恙。
可偏偏符津真人以为自己失手铸下了大错,他是器道大宗,可确对丹道一窍不通,惶急中将一堆极具灵效的丹药,给俞和胡乱灌下,反倒好心惹出了事端。这些丹药每一种都是能疗伤续命的珍品灵药,可把几种凑到一起,而且服下的份量太过,那药性一起,就立时成了能害人性命的猛药。
此时俞和只觉得浑身经络中有群蛇狂舞,有的冰凉,有的火热,在自己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中肆意穿梭,隐隐有几道气机太盛,直欲破体而出。他想跃起来振臂狂呼,可周身无一处听使唤,只能任凭这些药力在体力冲突激荡。
符津真人空有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但是却不通药理,他注入俞和体力的两道真力,一道护住了俞和的心脉,另一道在俞和通身经络窍穴中四处镇压药力,可七八种丹药的药理药性纷繁驳杂,偏偏又全都雄厚无比,符津真人倒好似在俞和体内与七八个内家高手过招,一时间左支右拙,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忽有一道黄光横空而来,就地一转,便化作华翔真人落下海滩。
“符津师兄,我这小岛附近有火脉交错,是万万受不起你的折腾,你在此处大展神威,可是要提点俞小友么?”
符津真人一看华翔真人出现,大喜过往,急忙又是作揖又是抱拳,口中好声告饶道:“华翔老弟,哥哥我一时鲁莽,竟把俞小子给错手打伤了,你妙手回春,快来助我!”
华翔真人满脸错愕:“什么?以师兄你的道行,这可玩得有些大了。”
说罢抢步到俞和面前,翻手扣住俞和的腕脉,凝神不语。
符津真人站在一边,看看俞和又看看华翔真人,双手不住的搓动着,却又不敢出声惊扰了他们。
过了几息,华翔真人松开了俞和的脉门,符津真人刚想开口去问,就见华翔真人神色一肃,退开了半步,张口喷出一道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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