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之外,还看人证,那些从永安万寿塔跑下来和尚、香客,就心惊胆战的发现,东厂赵掌刑已经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一声令下,众多东厂番子和锦衣校尉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厂卫酷刑,天下皆知,可怜这些涉案的人,不是庙里的和尚就是来进香的善男信女,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马一片声的喊冤,不少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且慢!”苏耀突然出言阻止。
这一声且慢,在旁人尚且没什么,在这些和尚、香客耳中,真不亚于天籁之音,一个个都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耀。
“伯颜坠塔时发出惨叫,当时本官就迅速赶到塔下,正好各层窗口有不少人往下看,他们的位置本官都记得清清楚楚,”苏耀边说边将几名和尚一指,从容不迫的道:“他们当时在第八层。”
善男信女们也一个劲儿的往前挤,希望苏耀还记得他们所处的楼层。
苏耀没有让他们失望,一一指出:“这位老伯和两位大叔在第九层,老婆婆和大婶是在第五层……”
以苏耀如今臻至化神境层次的修为,当时他跑到塔下,虽只是扫了两眼,却也已将十三层宝塔各层窗口站的人牢牢记住。
青龙、赵应爵等人皆是武道高手,不以为意。
黄嘉善与赵士祯等人却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他们乃是文官对武道修炼至高深境界后的种种神异,其实并不十分清楚。
对苏耀这般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很有几分羡慕。
当年他们若是有此等能为。科举时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最后苏耀手指点向了那金帐汗国人:“本官记得很清楚,当时第十一层是这位古尔革和另外几位蒙古贵族,第十三层则是以你完颜术赤为首,没错吧?”
第九层的老头儿不停的点头:“对呀!这些草原蛮子爬得最高,跌死人之后,他们从顶上急三火四的冲下来,还把老头子我推得跌了一跤呢,看,现在腿上还是青的……”
完颜术赤别过脸,这下无话可说了。
苏耀笑笑,朝老头儿拱拱手,又道:“至于死者跌落的第十二层嘛,那层窗口站的就是——你!”
只见苏耀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停在了某人的脸上,众人定睛看时,却是一个穿着华贵皮袍的壮汉,此人名为拔合赤。
“不不不,不是我,”拔合赤把手乱摇:“你、你不要胡说!”
苏耀嘴角微微一弯,露出嘲讽的笑容,盯着拔合赤的眼睛:“本官绝对没有记错,要不要本官找出证据来?”
拔合赤还待硬着头皮抵赖,完颜术赤低声道:“或许有别的人看到,赶紧承认了,就说是从上十三层的楼梯转角……”
拔合赤立马改口,说他的确在塞严死后出现在第十二层的窗口,但伯颜跌下去的时候,他正从楼梯上十三层,是听到惨叫之后,才退回十二层窗口探出头往下查看的。
苏耀心头冷笑,暗道算你见机得快,否则在窗台上找到你的指印,看你怎么抵赖?
一众草原贵族都惊讶起来,将信将疑的看着拔合赤。
“不会是拔合赤干的,”古尔革台吉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道:“他和伯颜没有冤仇,甚至在来中原之前根本不认识,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汉官老爷,你不要冤枉好人。”
苏耀摆了摆手:“暂且认可拔合赤的说法吧,不过,伯颜是从第十二层跌落的,就算是他杀,那么凶手也只能往上跑,或者往下跑……
那么,你们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啊?”
说罢这些,苏耀笑眯眯的扫视着这些人,笑容颇具揶揄的味道。
以完颜术赤为首的蒙古贵族顿时哑然,只要不是飞天遁地的神仙做的案,十二层的凶犯要么上十三层,要么下十一层,偏偏这两层都是他们自己人在游览,还真赖不到别人头上。
当然了,若真是顶尖高手都他们怀有恶意的话,那死的也不该只是伯颜一个了。
“没有,”术赤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承认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那好,”苏耀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百姓们都放了吧。”
和尚与百姓们大喜过望,朝着苏耀千恩万谢:“苏大人果然明镜高悬,要不是您明察秋毫,咱们恐怕就……”
沉吟片刻,苏耀摸出了一锭银子,运转内力,掌心一搓,便将之搓成了一堆银粉,找人拿来了一个刷,足尖一点,便如同火箭升空一般,直直跃上了十二层,用指纹刷沾上银粉,在窗台上取到了两个人的新鲜指纹,另有陈旧指纹若干就不去管它了。
经过对比,这两种新鲜指纹,其一是属于死者伯颜,其二则属于拔合赤。
窗外,本应挂铃铛的地方空了七个,伯颜这么大块头跌下去,一定会砸落铃铛吧,并且落下去的金铃都已经在地面上找到了。
看起来,这里并没有特别的线索。
命众人看好现场,苏耀想了想直接赶回了碧云寺主殿,找到了知客僧圆通。
苏耀和颜悦色的请他坐下,然后盘问道:“前些天,金帐汗国一伙人到贵寺来,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叫伯颜的家伙?身材粗壮、塌鼻子、扁圆脸、黑黄脸色……
他和完颜术赤,还有那些密宗大喇嘛,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你说的那家伙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圆通愤愤的道:“自从这伙金帐汗国的人离开,我们这里就少了一个铜香炉,有香客看见是那个叫伯颜的家伙偷走了,可怜敝寺也不好找他,罢罢罢,算咱们倒霉吧,连上贡的香炉都要偷,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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