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达兹莱特沉默起来。
他眼神变得不起波澜,静静凝视了那黑帽青年半晌,最终只是点点头,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会议便开始吧。”
王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棉服的衣领,总管事巴巴耶很是识趣地将高背椅往前推了推,配合达兹莱特重新坐下。
达兹莱特深吸口气,扫视一眼会议厅里在座的众高层后,开口道:
“继续我们上次的议题,关于‘骄阳十字会’,诸位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表态的?”
这一次,海陵团的卡马乔大祭司第一个开口出声。祂微微转头看向主位,黑棕色发辫末端的铃铛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响。
“殿下,吾已将王城之事上报,凡多姆海恩首席同意了提议,并允诺派出吾团力量为您效劳,势必铲除‘骄阳十字会’残党,稳固帝国和平。”
卡马乔微微低头,明确表示站队王室。
王子嘴角微扬,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他轻轻瞥向历史与仪式协会的席位,艾伯哈德眉头一挑,连忙说道:
“当然,王子殿下,就如上次会议时我所说的,历史与仪式协会将遵守七神誓约,矢志不渝地保卫王室与帝国的安危……”
“很好。”
王子颔首。
还未等他继续发问,群星教派的席位区域,银龙魔女布莱兹当即平静开口:
“达兹莱特王子,还请您将诺亚释放,他并非刺杀案的嫌疑人……并且,虽说他跟从自然教派圣女露缇娜卡斯蒂略学习过一段时间的绘画技艺,却对晚宴之事毫不知情,实属无辜者。”
王子面无表情地敲打了两下扶手,冷声道:
“那你手背上属于‘骄阳十字会’的标识,又该作何解释?布莱兹谢莉……”
布莱兹眼帘低垂,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白皙光滑的手背上,赫然是一个黑色太阳的烙印。
但在场之人对此并无过多惊讶,似乎早已知晓。
“殿下,自从我丈夫陨落后,我便退出‘骄阳十字会’隐居烁礼之都了,至今都已十几年,早就与他们断绝了联系……诺亚更是与之无关,他甚至连这个组织都未曾听闻过。”
“即便你这么说,也洗脱不了他的嫌疑,恕我无法就这么轻易将他释放……”
王子漠然道。
布莱兹放下手臂,不再言语,只是平静的眼神下,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压抑色彩。
月亮教会神仆长瑟尔玛叹了口气,在这时开口:
“殿下,如若奥尔梅多修女不能回归教会,吾等恐怕也不会再参与王城的任何事宜。”
“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子眯眼看去,只见这名老修女双手轻轻攥着胸前的月亮吊坠,满脸的哀伤。
瑟尔玛摇头。
“奥尔梅多修女自小便是教会的孤儿,祂这一生都将生命与岁月奉献于教会,吾与教宗看在眼中……这百年来,教会中无数僧侣与修女都受其教导,从其口中聆听月神福音,若祂因所谓亵渎之罪名遭受囚禁,恐怕教会人员多为愤慨。”
“那么王室所蒙之耻,信仰所受之蔑,又该让谁来负责?告诉我,瑟尔玛修女!”
王子愤然拍桌。
嘭!
会议厅中为之一静。
“在我生日晚宴之上,在这个王室乃至帝国重大的日子里,先有亵渎者当众羞辱我,污蔑伟大的烈父,后有精心谋算的刺杀,欲要置我及安娜于死地!”
王子目光寒冷,审视着月亮教会和群星教派等人。
“现在你们还要逼我放人?”
“殿下……”
狂人学派的白发学者赫尔南德斯沉声开口。
“罪魁祸首是‘骄阳十字会’与露缇娜,眼下吾等应当团结一致才是,如此也好应对愈发动荡的灵界危机……奥尔梅多修女与诺亚先生即便是有罪,那也罪不至此,不如先将其释放,待日后再让二人为帝国做出贡献,以此赎罪?”
听到老人的提议,王子不仅没有同意,反而冷笑连连。
“狂人学派以往的作风,可不是这样……赫尔南德斯学者,怎么这次你们不选择袖手旁观了?”
达兹莱特讽刺了一句。
旋即干脆将目光看向最后没有表态的慷慨议会席位上。
此前休斯顿与他私下达成协议,答应代表慷慨议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阵营,但现在这家伙已经陨落,负责人又重新变成了杰克。
虽然自然教派在王城外种下的巨树已经倒下,少了这个让人隐隐不适的威胁,但慷慨议会的立场还是具有关键性的作用。
“杰克,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王子的情绪平静下来,朝黑帽青年问道。
陈仑感受到在场高位者的目光纷纷投来,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摩挲着银手杖的握把,轻声道:
“殿下,在下的建议是将诺亚释放……我以人格保证,他与整件事毫无瓜葛,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这不是误会,杰克。”
王子冷声说道。
“你的保证也不见得多么有说服力……真是让我失望,看来你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群星和月亮那边。”
他原本想要用更加恶劣的讥讽,但考虑到对方刚刚晋升圣者,并且还在会议前,当众将休斯顿杀死……内心不自觉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既然如此,今后慷慨议会同样不会再参与王城的一切事宜,殿下。”
陈仑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他的心里,所谓的“忠诚”,与诺亚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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