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两人乘了马车。
车上堆满了物品,扶兰说带她去个地方,也没多说是何地,只浅笑着告诉她,到了就知道了。
马车路过人潮汹涌的市中心。
临稽挑了帘子,刚探了半边脸,就看见三两成群的人盯着她私语。不用听,她也知道内容是什么。
头顶伸来一只白皙的手,替她将帘子放下,盖了她的耳朵,侧过她的头来,如山泉清脆的声音安抚道,“他们的话,无须在意。人言可畏,但心中坦荡,也就无所畏惧了。”
她从不畏惧他人的眼光,她只担心他。
临稽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畏惧吗?”
扶兰回握住她的手,声音如雾开云散般透出温暖来,“曾经畏惧。现在,已无所惧。”
他搂过眼前的人儿,抱在怀里,将她头依偎在自己的颈窝,两人的气息重叠在一起。
唯一的惧怕,就是你的离开。
窗外的楼阁渐远,街边的房屋变得低矮破旧起来。
马车在一处破旧的平民窟口前停稳,临稽从车上下来,映入眼中的是残败的楼阁,不避风雨的门窗,苍树幽暗,平添了几许凄凉。
“这是……”临稽还未问出口。
从断壁残垣的巷子里跑出三五成群的小孩来,他们还在远处时,就欢快的嚷着,“是兰哥哥!是兰哥哥来看我们了!”
身后的一群男男女女,穿着朴素干净整洁的补丁衣服跟在身后,嘴里焦急的呵斥,“慢点!”
“别惊着公子了!”
“先给公子拜新年!”
小孩子们将扶兰团团围住,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扶兰俯身,挨个摸摸小脑袋。
“兰哥哥,新年快乐哦!”
“哥哥,快乐!”
“兰哥哥,新年好!”
……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着祝福语,最小的那个,流着鼻涕泡,咦咦的说着“好!新&*,讷!”
扶兰抱起他,垂首对小孩子们问道,“最近可有听话?”
“听话!”小孩子们齐声响亮的回答。
“可有认真识字?”
“有!”
扶兰微笑,冲义德点点头,义德从包袱里掏出袋子,一人发了一个小红包,孩子们都乖乖排列接过,口中还不忘说,“义德哥哥,新年好。”
“每次过来,兰公子都给我们带了许多补给,怎好再收这些!”年迈的老妪拄着拐杖,难为情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今年赋税又加重了,大家不易,但也不能为难了孩子们。”
“图个吉利,让这些祝愿伴着他们幸福无忧的长大。”扶兰摸摸怀中的小人。
男女老少泪目,生活的蹉跎让他们的脸上早早的饱经风霜。
大人们的艰辛、不易,不想再轮回在孩子们的身上,兰公子的祝福也击中了他们的心坎。
扶兰放下抱着的小小孩,对他们说道:“车子上有糕点,去吧~”
孩子们的快乐简单,听见吃糕点,一群孩子兴奋的围去了车边。
在京泽繁荣奢华的表面下,角落的人们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求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临稽的心,被狠狠的击中。
这时,其他人发现了临稽,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姐是……?”
临稽行礼,“阿漠见过各位,我是他……”
顿住,临稽红着脸不知该如何说好。她悄悄给扶兰使眼色,却见他笑意更浓。原来他就等着看她“出糗”,她冲他挑眉,再不救场,晚上回去再和他“算账”!
平时里很少见她又羞又恼的样子,扶兰抿嘴微笑,替她解围。
他在众人注视下,微笑着牵手她的手。众人顿时醒悟过来,纷纷送上祝福。
“日子定下了吗?”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将他们拥入了屋内。
“得选个好日子才行!”
“两位的喜事一定得告诉我们大伙,兰公子照顾了我们这么多年,去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对!”
“我力气大,可以去抬新娘轿!”
一群人哄笑起来,屋子里一片融洽欢乐。
不善言辞的她,面对“四姑八婆”的“七嘴八舌”,只能像个傻姑娘似的点头微笑。
“还没定日子。”“定下来了,一定会告诉大家的。”
“谢过大家的好意。”扶兰握着她的手,从容的替她应下大家的好意。
“呼~”在巷子里闲适的散步时,临稽才松了口气。
“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扶兰有些在意,明知她不善这些,还将她带来。
“并不。他们的纯朴善良,让我觉得很温暖,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融入他们。”临稽微笑。不富裕的他们,无法像富贵人家一样摆出山珍海味来宴请客人。
但他们会拿出自己最贵重的东西来招待你,他们会事无巨细的想办法让你开心,会真诚的关心你近况。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在山上时,只有她和师爷爷、阿漠三人,到了宫中,更是看尽了世间的疏离。当时一心想找到那人,谁会想到,自己也会爱上别人。
现在想想,曾经,恍若隔世。
扶兰也忆起往事,“五年前,这个村子出现了天花,一时人心恐慌。”
“当时官府未及时派大夫来诊治,缓解疫情的蔓延,反而封锁了整个村庄,任其自生自灭。”说道这时,那张清澈的眸子前所未有的阴冷,“朝廷断了供给,没有药,没有食物,整个村庄横尸遍野,哀声动天。”
即使是现在回忆起入村的景象,扶兰仍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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