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在外许久的廖化,这日忽然急急回赶。
自分田开始,廖化一直在外忙碌,半个多月都未遇到事,现在终于遇到事了。
城主府,李孟羲认真听完廖化所汇报的军情,不由皱起眉头。
均分田地要执行下去,就必然要把巨鹿所有之土地收回公有,土地改革势必会遇到顽固势力的反扑,这李孟羲早有预料。
出事地点在南和县。
一队下派下去的屯田队伍跟村里村人起了冲突,屯丁死了三人,伤了数人,这是分田以来最大的事端。
李孟羲目光扫过廖化,还有闻讯而来的关羽,他问二人,“两位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事?”
廖化冷声道,“杀人偿命,只需军师令下,某带人平了他们!”
李孟羲不置可否,看向关羽问道,“关将军以为如何?”
关羽思索片刻,“只诛首恶,莫牵连无辜。”
“嗯,”李孟羲嗯了一声,他随之梳理了下自己的语言,说道,“是带兵屠戮,还是只诛首恶,其实都是次要,关键是,两位当真以为,作恶者必是村人,而非屯丁?”
闻言,廖化和关羽立刻看了过来,廖化面露疑惑,满脸不解。他不解为何自己人被打杀了,不去报仇,还要替凶手说话。
而关羽则是若有所思模样。
“杀人偿命,擒拿凶手,这不是首要,首要是,要弄清真相如何,弄清凶手到底是谁。重要的是,公道。”
——
廖化作为最后才加入义军的新人,他肯定会很不解为什么姑息纵容与义军作对的人,不仅是廖化,估计好多义军老人也难绕不过来这个弯儿。
不由分说的屠村也好,只诛首恶也好,这很简单,一道命令下去就行。
从远近亲疏和好恶来讲,当李孟羲听到自己人被打死了,他第一反应也是带兵狠狠地教训狗日的刁民。
可,终归不能这么做,这么做格局就太小了。
立足巨鹿,最不能做的就是去明分什么自己人和外人。没有外人,巨鹿所有人,都是自己人。要知,义军满打满算才十五万人,而巨鹿四境,有数倍于此的人力,为区区十五万人,丢了几十万人,太蠢。
巨鹿四境之民,亦是不远将来治下之民,巨鹿四境之人心,亦是巨鹿之人心,谈何远近亲疏。
李孟羲没有怒而兴兵,他要查明真相,不管是谁的公道,不管是屯丁们的公道还是村人们的公道,都要守护。
此番前去断案,第一,惩治凶手第二,李孟羲自思无有断案之能,他于是便把司法部立法部众官员一并带上。
而后,随关羽一起带步骑数百人,领着众官员们匆匆奔赴南和县。
数百人马一路急行,奔赴事发之地,此时廖化口中所谓的稍大的村落,此时情况大变。
村落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庞大的人力,村人见兵马到来,村中大量手持刀枪农具的人影在慌张调动着。
村中似乎是有着能掌控全局的人,人力调动很是得法,义军兵马抵达村外不一会儿,村人立刻推来车把村口堵了起来,房顶上,也迅速爬上了弓弩手占领高处,虎视眈眈的把弓弩对准外面。
李孟羲转头看向廖化,他皱眉问道,“廖化将军,此村人口未迁移走吗?哪来的这么多人?”
廖化也奇怪,他支吾着说道,“走时还没这么多,也不知从哪来了这多人……”
李孟羲打量了廖化两眼,二十出头的廖化看着很年轻,又想到,已经准备想把廖化当做先锋将军来培养了,见廖化行事还欠缺些周全,李孟羲便问,“廖化将军,你因何不知此村详况?”
廖化以为李孟羲要问罪,赶紧告罪,说口称怠慢了军务,罪该万死。
李孟羲张了张嘴,话堵在嘴边只好咽了回去,他不喜欢廖化这样,出了差错,应该立刻做的是查漏补缺总结改进,而不是一出了差错说个罪该万死就完了。
李孟羲有心提点廖化,他接着又问,“廖化将军,你因何会不知此村情形?”
廖化依然没转过弯,面对李孟羲的再次责问,他跳下马,单膝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廖化误了大事,罪该万死!”
看廖化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李孟羲无语,“起来说话。”他道。
廖化抬头看了李孟羲一眼,见李孟羲脸色平静,不太像是问罪模样,廖化起身站起,拘谨的站着。
“廖化将军,我问的是,你因何不知此村详情,是因何?”李孟羲又问同一个问题,这是第三遍了。
下意识的,廖化又想说耽搁军情罪该万死之类的说辞,但当廖化触及到军师的目光之时,看到军师似笑非笑的神情,廖化莫名的放下心来,再无任何惶恐。
“将军本知此村有乱,可为何此时再来,不能详知此地军情?”李孟羲笑着问。
廖化若有所思的沉思了起来,片刻,灵感突来,廖化有所顿悟,“是因此地突生军情之后,某领兵急走,未曾留哨骑盯视,故,隔日之久,形势大变。
是因,某一时疏忽,未留哨骑之故。”
看廖化明白了过来,李孟羲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军情瞬息万变,不可不时时细察之。”
说给廖化听,李孟羲也大有感悟,之前诸多战事,细数起来没有用到情报相关,都是一股脑撞上,然后横推,粗暴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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