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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码头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默脸上,沈默则看着海瑞,面无表情道:“本官怎么跟你说的,一切有我做主,为什么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海瑞,无话可说。”海瑞闭目道:“任凭大人处置。”
“那好吧,”沈默点点头道:“带走。”
便有两个官差过来,慑于海瑞往日的威严,不敢拿他,只是小声道:“海大人,请跟我们走吧。”
海瑞点点头,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
“不能让海大人走!”老百姓终究还是分是非的,他们都清楚海大人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这次揽下责任,也全是为了他们,便有那良心发现的往前涌去,想要将海大人给拉回来。
“都站住!”海瑞回首怒斥道:“你们要陷本官于不义吗?”这正是他所担心的,要不也不会急着站出来,以自己为人质,防止事情闹大。
“大人,我们已经断粮几日了,再饿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一个老者看不下去,朝沈默跪拜道:“海老爷没有办法,这才带着我们过来看看,原意也不是要抢劫,只是想……”说着看看沈默,有些畏惧道:“只是想卖给我们些粮食,结果发现都是沙石,然后就发生了混乱。”所谓人老成精就是这个意思,老头将发现粮食全是沙石,与发生混乱这两件事的顺序一颠倒,便使罪名转移到沈默头上一大半。
好似如果是白米的话,就不会发生混乱一般。
海瑞微微皱眉,刚要出声,却听沈默道:“谁说粮食全是沙石?”
“怎么不是!”小青年们暴怒道:“不信你看!”便将一只麻袋提到沈默面前,撕开口子,沙土石子便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人们都愤怒的望着沈默,目光中还含着鄙夷。
这让沈默脸上有些挂不住,打个哈哈笑道:“这个嘛,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边上的三尺赶紧接话道:“老爷您忘了,这是咱们在太湖买的石子,准备修府衙用的。”他说话时还挤眉弄眼,更显得贼眉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
沈默一拍脑门道:“就是这么回事。”
“没有粮食就直说!少在这拿石子糊弄我们!”总是不乏别有用心之人,躲在人群中叫嚣。
沈默微微眯眼道:“谁说的?可敢站出来?”
当然没人敢站出来,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官府的不信任,也是,大伙缺粮呢,你给拉些石子、杂草回来凑合,当我们是孙悟空呢,可以吃铁胆,喝铜汁?
面对着公众的不信任,沈默似乎感到很受伤,一脸索然道:“今天未时初刻,运河码头售粮,本官亲自坐镇,看看到底有没有粮!”说着一挥手道:“都走吧。”
“那海老爷呢?”人们担心问道。
“我不会处罚他的。”沈默酸酸道,心说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人缘呢?不过他也知道,人家海瑞走得是群众路线,拥趸本来就多,跟自己这种曲高和寡的,根本不是自己这一路人。
见海大人也点头了,人们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心说:‘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就信官府最后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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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时,人们从四面八方,抱着一丝侥幸而来,当他们聚集到码头上时,便见到那里已经扎起了简易的棚子,还用布幔挡住,愈发显得官府心虚。
官差衙役们出来,闹哄哄的让人们排好队。就在排队的时候,人们看到一艘粮船缓缓靠在岸边,有水手扛着麻袋鱼贯从船上下来,然后就被帷幔当着,看不见了。
顺着两道木栏杆夹成的细细甬道,人们不得不排成单行,缓缓往前挪动……这样的队伍一共有五条,也就是五个售粮口,但队伍依然望不见首尾——当最前面的已经进去帷幔时,后面的还没有进码头呢。
在官差们的强制维持下,打头的人们还算有序的进去帷幔,就见一溜长桌后面,堆着许多的麻袋。有上午闹事的发现,两种麻袋是一样一样的。
但当官差们解开麻袋,露出来的却是上好的大米。
人们不由松口气,也更加奇怪了,为什么他们打开是大米,我们打开就是沙子呢?难道这就是人品差距?
当然他们也是稍微一想,注意力便被朝思暮盼的大米吸引去了。
几个月下来,苏州城的粮食交易已经形成特色了,人们已经习惯了按人头限量,也习惯了持券购买粮食,所以不用沈默他们再费口舌。轮到谁,谁便交付粮券、称上三斤米,然后买完走人。
当看到果真有人买出大米来,外面排队的老百姓,终于将一直悬着的心放松下来,也有人悄然脱离队伍,并没有买米,便快速离去了。
那几个人穿街走巷,进了个不起眼的院子,不久便有人骑马出来,向城外不紧不慢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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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骑马的人出了城,过枫桥古镇的石板路小巷,不久便到了一座碧瓦黄墙的寺院。那寺院坐落在绿树丛中,大殿前立着个大铜鼎,上面写着‘一本正经’四个大字。那人将马交给小沙弥,自己穿过大殿,进去后院内,只见青松翠柏,曲径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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