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突然扭转头问,“李和,你的理想是什么?”
在黑夜的路灯下,看着何芳一本正经的脸色,突然沉默了,晃着晕乎的脑袋有点愣神。
梦想大约是有的,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安稳好兄弟姐妹。
进校后,也有一阶段想过安安稳稳等待政策,熬个几年,再去商海博浪。
也想过跟上辈子一样,服从分配,去见见老同事,积累资本再下海。
可这辈子的心态能跟上辈子一样吗?
他现在越来越有紧迫感,越来越觉得呆在学校是煎熬,越来越觉得时不我待。
陈春先的等离子体学会在今年就要从中关村冒出来,四通、信通、京海、科海这些如雷贯耳的企业也等不了几年就要成立,李和深知在时代的潮头,他立不起来,就要被拍死。
至于出国,李和是不会考虑了,拿着J-1学生签证做黑劳工,端碗涮盘子,他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世界上最悲催的一群人就是在八十年代卖了首都四合院出国的。
80年代,凡是有点想法,有点条件,想换个活法的,不想认命的,对组织极度失望和不安分的人们选择留学的很多。
李和当时一个班里基本上出国的有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像李和这样学习垫底的,根本拿不到助学金和公费资格。
两辈子什么样的花花世界没见过,资本主义世界也忒没吸引力,去了不管所谓的创业还是刷盘子都是黑劳工。
万一作死再去整个啥发明赚钱,一梭子就给撂倒了,提前见马克思,根本没有创造星辰大海的路径可选。
除非跟王安或者贝绿铭,杨真宁,李真道这些人一样,甘心做螺丝钉,苦熬到博士学位,只有全身心在美国职场上往上爬这么一条路,不然什么浪花都翻不出来。
也许太过于阴谋论,可是事实吧就是如此。
可是看看八十年代留学生的回忆录里,都是满满的自力更生情怀,通常都是刷盘子到深夜还被人骂这种自己感动自己的奋斗故事。
故事结束都是挨到了毕业,拿了绿卡,开始人生逆袭,也就是个工程师、程序员做到了中产阶级,有房有车,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但是也正是其中的一批人的回归,为国内科技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国家和这个民族做出的努力与牺牲,怎么夸都不为过的,只是他们的生活有各不同罢了
何芳看李和没有反应,踢了他一脚,”你是个挺聪明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努力呢,天天吊儿郎当。你要是认真点,以后不管分配还是出国,你的前程都不会差。“
李和知道何芳是关心自己,就反问道,”你想出国吗?“
何芳坚定的摇摇头,“我父亲不在了,家里还有老娘,还有一个弟弟,我要是走了,就乱套了。
我的梦想就是等我几年安定了,把老娘接来养老。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出去,你才18岁,你还有美好的前程等着你,每年出去的只有我们学校和华清大学的最多,你要是努力一点点,出国资格根本没问题。”
这倒是符合李和记忆,这老大姐毕业就是分配到隔壁理工大学任教物理学老师了,后来一路顺,最终调到理工大学做校长,也就等退休了。
他坚定的摇摇头,“我也不会出去,出去也是当个二等人,我相信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会越来越好,每个人都会有更好的机会。”
何芳也许是突然很激动的喊,“你不懂,李和,我曾经也这么想的。
可是我用青春换来了什么呢,我已经25了,我下乡呆了整整七年,七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七年,我曾用最美好的青春,最饱满的激情,去热爱一切。
一批去了3个女孩子,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我要不是拼命考了大学,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李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前的荒唐呢,只得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要张眼看未来,朝前看。“
“对不起,有点激动,我只是觉得你很有灵性,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何必跟我一样死气沉沉的混日子呢。”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只有何芳一声闷闷的叹气声。
“我同样也有放不下,这里也有我的依恋,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李和摘掉手套,拿出烟,递了一根给何芳,他自己也用火柴吱的一声点着了烟,鼻腔里的冷气更加冷了。
李和只得先把何芳送回了寝室,然后自己也回去了。
第二天不上课,李和依然早早的起来了,在校门口买了个烧饼,一边嚼一边朝着外国语学院那边去。
在外国语学院的女生宿舍楼一边转圈一边打听,还是跟往常一样,没他媳妇的消息。
挨到中午,肚子也饿了,只得往回赶回校吃饭了。
抄近路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叫声还有骂声。
李和起步朝声音的方向过去,一个戴着大毡帽的矮胖子靠着墙角抽烟,巷子墙角还有三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又骂又打。
地上躺着的那人用手护着耳朵和头,但依然被脚踹的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叫。
抽烟的胖子看着李和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走,看什么看,不然连你一块揍。”
李和本来气就不怎么顺溜,正不知道怎么出气呢,见这帮子人还上杆子来消遣自己,哪能高兴,还能怕这些下三路的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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