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子落地的瞬间, 一切戛然而止。
无疾镜收回了光芒, 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看完了全息影像的三人,还没能回过神来。
“呜呜呜, 主人……”古极趴在地上,宛如一只失去庇护的小雏鸟,仓皇无措, 哭得伤心。他全程跟着自家先祖古纳尔,已经忘了自己是生活在现代的宅男。
司君缓缓眨了眨眼,滚烫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这么一颤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有一颗就有两颗 ,“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珠子, 越落越多。
夏渝州也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对先祖的强悍与伟大的震动,啧啧感慨。转头,就看到快要哭化了的两人。
“???”
古极那个容易入戏深的可以理解,怎么稳重的司先生也这么没出息呢?夏渝州哭笑不得, 伸手拉拉司君的衣袖,眼泪汪汪的家伙像只大狗狗一样,一头撞到他身上抱着不撒手了。
“后面的大多数场景, 我都在先祖的视角上……”
这个先祖,指的是司家先祖, 含山侯司南先生。司君被迫跟他共用视角, 追逐着夏无涯翻山越岭, 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向灭亡。
夏渝州本来想调侃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心疼地拍拍他:“没事了,没事了,那是先祖的故事,不是你的。”自己是一直在第三视角的,就像在看电视剧,倒是还好。没想到司君看到的竟然是第一视角,就像在梦中那样,会受到先祖本身情绪的影响。
“夏无涯没再回来,先祖的余生都在怀念他。”司君声音发颤,很是难过。
这些是他看家族史了解到的。先祖司南有一位挚友,他没有留下那位挚友的名字,只是为他写了很多诗,又在自己去世前统统付之一炬。唯一留下的,就是那首每个司家人都会唱的诗歌,“你是银色诗琴弦上的月光”。
“那首歌,七表哥没有唱完。”司君缓缓吸了口气。
“嗯?”
“先祖弥留之际,唱了最后一段。”
……
火焰点燃了苍穹,月光消失在高山。
从此,琴弦上没了光亮。
青丝到白发啊,我日夜弹唱。
索然无味,皆是虚妄。
所有的诗都配不上你,我的月亮。
……
三人沉默了很久,才勉强消化了镜中感染的情绪。古极不死心地还要看一遍,像玩过山车刺激得哇哇大哭的人,受虐狂一样的还要再玩。
夏渝州可不想奉陪,把微型录像机给他让他自己去看,顺道把故事录下来。
“镜中所说的才是世界的本源,魔气,灵气,狼妖……”夏渝州拿了热毛巾给司君擦脸,“我们家传承断了,所以不知道。你们家三百年的名门望族,怎么也稀里糊涂的。”
司君不好意思地把毛巾拿过来,自己擦擦:“先祖一定是说过的,但一代一代传下来,就灭失了。只知道要这么做,却不知道为什么。”
西方种的好处是可以完全遵照传统,甚至连一些细枝末节的事都不会改变,比如家徽、手套等等。但缺点也显而易见,一贯的不求甚解。连司舅舅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狼人和病蚊。
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当年西方瘟疫大爆发的时候,血族无法为自己辩解。
夏渝州耸肩:“新大陆那些人,把因果倒置了。”
先有魔气,才生狼妖。狼妖制造厄犬,厄犬传播病蚊。血族消灭病蚊,扑杀厄犬,封印狼妖,以平衡魔气与灵气。
这是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不搞清楚,就容易产生谬论。新大陆的血族,就是没搞清楚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把灾难归结于血族。
东方大陆有较为厉害的灵族,千百年来坚持不懈地斩杀魔物、扑灭魔气,所以东方大陆的人类文明得以长长久久地延续。人类安居乐业,健康又聪慧。
西方则没有那么幸运,那里的血族懵懂而孱弱,只偶尔凭着本能杀死狼人,却不懂如何处理魔气。直到三百年前,热衷于冒险的吟游诗人司南来到了东方,遇见了国师夏无涯。他们一起研究出了镜中世界,夏无涯教会他使用灵气,捕杀魔物、消灭魔气。这样的事情,通过信件传播到了西方。
只不过,傲慢的西方血族并没有完全遵照司南的话,只认准了那句“杀死狼人”,以至于酿成了瘟疫爆发的灾祸。
司君拿出笔记本电脑,把这些理论写下来。
夏渝州扒着司君的肩膀看他写东西:“你说,三百年前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厉害的狼妖,是之前的几任皇帝残暴无度遭的报应吗?”
司君把“报应”两字也打上去:“有可能。”
“哎哎,”夏渝州赶紧阻止,抬手把那一行删掉,“我瞎胡说的,现代社会要讲科学。我估摸着,可能是哪个二百五皇帝,大兴土木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放出了上古封印的魔气。”
魔气与灵气是相伴相生的。魔气催生了大批的狼妖,与之相应的,也出现了灵力最强的血族夏无涯,将狼妖封印在天镜中。
“呜呜呜……”古极又看完了一遍,哭着爬过来,颤颤巍巍地把微型摄像机交给夏渝州。
夏渝州拍拍他的脑袋:“再看一遍,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了吗?”
古极吸吸鼻子:“古代灵气一定比现代充足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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