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740年
九日。
顺天府。
就在袁家庄石灰窑那一头一场激烈的暗巷追逐发生中之时。
皇城中, 关于前两日纷争的一切看似归位,各人也开始进入了各人新一天的正常秩序中。
说来这新帝五年的顺天,其实已和过去大不一样,在经历了一个漫长恢复期后的五年,京中建筑, 街道, 牌楼已是有了一个新朝本身该有的文化底蕴了。
今日的顺天也一如往常笼罩在这时代的华美之中。
朝廷上下今日很忙, 从朝中到百姓,内城内至外城,内务府那一头筹备着当日的街头庆典和巡游仪式已是进入了尾声。
内城皇宫上有擂鼓声响起, 似为迎接外城即将到来的藏民到访队伍而提前列队, 一名立在中央的红衣太监在养心殿外鸣鞭, 接着一面足有十数人的人面大鼓被推出。
另有大约百十匹带着鲜花红盔的骏马在神武门前缓缓拉着它前往中央庆典的广场。
按照本朝礼仪, 此等场合上至宫廷贵族下至文武百官都需得身穿吉服。
吉服这类往往在一般庆典公务活动时穿着,而在重要大典, 祭祀坛庙,纳后大婚时,皇帝则穿更高一等的朝服。朝服穿戴的饰物包括了朝冠,披领与朝靴等诸多配饰。
加上朝中和外族到底有着力量悬殊,在此等外交中势必也要保持强势大度且礼貌的结交姿态,因此, 今日这种场合势必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因, 进, 此次是要表现和树立本国风范;
退, 这一次也是为维护和洽谈两方和平。
为此,礼部早已设下各部环节并专门负责接待各邦国的首领使者,帮助他们办理向中央王朝的纳贡事务,并负责迎送来宾,发放各种通行证件,供给来宾日用物品,安排住宿饮食等。
至于历朝历代的外交礼仪也不外乎这些。首先是郊劳,即邦国诸侯,藩国首领及其使者到达京城边境的时候,中央政府要派官员去迎接,并且互赠礼品以示尊重。
待到专程设下的郊劳后,由专人将来访者迎到城中的宾馆下榻,并设宴款待。
接下来就是隆重的朝觐仪式,按照中央政府确定的接见日期,来宾先乘车在王室祖庙门外等待,然后由专人引入,恭敬地面见天子,向天子进献珪玉等贵重礼品,同时要行跪拜拱手低头礼。
直到一场隆重而正式的朝觐结束后,中央政府向来宾赠送车马,服饰和食品,由专人负责宴请和护送出国境。
这一系列流程,在接下来的四五个时辰内都得在礼部的安排下基本走一个过场,整个皇城都进入了一种井然有序的模式,以至于先一步赶到外城的众人也是一个个都十分匆忙。
考虑到首要的环节就是第一步,郊劳。
现下藏族这一次所派的来使贵族仁·朗杰次丹已和二十名先行军在城门领上等待接见,南军机也需立刻派人前往负责第一步的会面,授礼以及接待工作。
为此,如今年迈,已是甚少在人前出现的廷玉老板正一个人立在太和宫偏所前思索着什么。
从背影看,这是位白发苍苍,背脊骨却挺得很直,眉毛却还浓密发黑,双眼闪着精光的老大人。
他身后大约十多步外另有一位小长随站着,手中拿着拂尘一把,除此之外,这位扶手站立着的当朝汉宰相却是比一般四五品官员看着还要朴素些。
仅仅看这张脸的骨相气度,这位老大人一张面容生的倒是一副鹰视狼顾之相,目光锐利,如同鹰眼一般,而生性多疑,经常像狼一样回望。
他今天也没去前朝凑热闹,而是兀自转悠了圈回了自己的南军机,看老者今日这一身仙鹤补子,内里官服白边镶嵌红色,倒是可以撇见年轻时的气概和风骨。
只不过,今日这皇城中虽还有一番极为重要的外交事宜,内里也势必要引起多方注意,他手下却思来想去无人可用。
若说人,是有不少的,但这用人其实有时候就如同趁手的兵器。
有些人喜欢能抓在手里的,可以游刃有余的,他却更喜欢锋芒利一些的,虽锐利,稍有不慎就会割伤了手指,但只有这样的刀才算得上是光芒万丈。
可现在,沾了这新朝之光,朝堂中多了能说会道,善于弄权的能人,却也少了过往的真正愿将自己的性命浸透于鲜血,能胆识有血性的心狠之人。
驯养的犬,永远玩不过凶狠的狼。
只是若说,五年前,或许——
不知为何,却也没往下细想。
有些事,一把年纪的廷玉老板自知想了也没用,或许时候到了总会再遇上。
而当这位老大人环顾下首,却也压下了自己方才所想,他面前,只见领了命即将前去郊劳的胖子王掞恭敬含笑地立在下手,当下不由得停了下,这位老大人一时倒也没有何表露出来什么。
“王掞拜见廷玉老板。”
往常耀武耀威了的胖子王掞在这位老大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很谦逊恭顺的。
“王掞,图里琛,达哈苏等人已先一步去了郊劳地?”
说着,扫过手里的一方人员核对的文书,廷玉老板想想却也若有所思地对他提了一句。
“一切都已稳妥,人可曾来齐了?”
廷玉老板问了这么一句。
“啊,是,廷玉老板,人都来齐了,前部郊劳的一切我也已经全部核实过,出不了差错,也请您放心,今日京城中有学生一人在,自会将全权把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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