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长公主府真是高门弟好人家,欣然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多少京城少女都想嫁给任磊呢,偏他一眼看中咱孟家女儿,欣然这福气,大着呢。”听着孟夫人热烈又专业的夸赞,钟氏喜笑颜开。
孟夫人是泰安孟氏宗妇,惯于应酬,手腕圆熟,一番祝贺的话说出来,把钟氏喜的无可无不可。孟夫人脸上欢喜,心中苦涩。自家长女已是嫁作郡王妃,随着夫婿就藩江陵,再见面不知是何日,哪像孟赉家幼女,一样是天潢贵胄,却是嫁在京中,一年总能见上好几回。
福宁长公主出了名的宽厚,任磊又是有为青年,这孟欣然,将来日子必定顺遂。孟赉嫁女怎么这顺呢,四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嫁得好。自己也还有两个女儿,婆家尚没着落。
想到此处,孟夫人不自觉的带出忧色。离京多年,乍一回来,想给两个小女儿寻个好婆家,忒也费事。
钟氏却是自顾自满心欢喜,笑吟吟说道“嫂子说的是。太后亲自召见,和气得很,又赏了添妆礼,到底是皇家,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那通体晶莹润透的玉如意,高达三尺、枝条仿佛、颜色火红喜人的珊瑚树,真是又富贵,又祥瑞。
孟夫人一脸羡慕,“听说了。太后召见贵府两位千金,亲赐添妆礼,这可是难得的恩典,难得的脸面。”自家长女也是嫁入皇室,见太后时只是依礼磕了头,太后依旧例赐了见面礼也就罢了,在太后宫中只呆了不到半盏茶功夫;孟悠然和孟欣然可是在宫中陪太后说了半天话,得了厚厚的赏赐才出宫。
钟氏听到“贵府两位千金”,心中略略不快,欣然是嫁给太后的外孙,得太后召见是理所当然,悠然她凭什么?一个是嫡一个是庶,得的赏赐偏是一样的,让人不服。
不只如此。皇后、妃嫔、公主们、在京的王妃们都跟着凑趣儿,这些日都有赏赐,大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份。
独有圣上宠爱的宁妃,是个知礼的,赐给欣然的是罕见的红玉手镯,给悠然的只是普通绿玉手镯。
“都说女儿是债是愁,弟妹女儿们全有了好归宿,这下子可是无债一身轻了。”孟夫人羡慕完,开起玩笑。
“谁说的?”钟氏叹口气,也似模似样的说着玩笑话,“去年已是嫁了两个,今年再嫁两个,嫂子算算,光嫁妆得陪出去多少?我这儿愁嫁妆呢。怕是什么时候把她们都打发出了门子,才能喘口气儿。唉,只怕等她们一个个出了嫁,我们老两口就穷得要喝西北风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欣然的嫁妆真是出了血本,悠然只是一副庶女妆奁,不伤筋不动骨的。不过这些时日来添妆的人家太多,尤其是一帮武将送的礼极重,只把这些敛敛,已是足够体面了。
孟夫人乐了,“这好办。横竖是为了陪嫁才变穷的,竟是到闺女家蹭吃蹭喝是正经,谅她们也不敢说个‘不’字!”边乐边说,说到最后一句已是乐得要不的,钟氏也乐。
钟氏笑道,“嫂子毕竟是嫂子,真真是好主意,就是这么说,往后到闺女家蹭吃蹭喝去。”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钟氏是真开心,孟夫人是面上开心。
虽是玩笑话,像平北侯那样自己开府的,岳家就算常常上门,怕也无碍。更何况平北侯怕岳父,见了岳父恭谨得很,听说还被岳父训得满头大汗呢,哪里寻来这样又有本事又听话的女婿?孟夫人真心钦佩孟赉这远房小叔。
笑了半晌,刘妈妈过来请用午餐,钟氏携了孟夫人的手同至东侧间,“这大冬天的,鲜鱼难得,嫂子多用些。”殷勤相劝。
“果真是。”孟夫人含笑点头。这弟妹倒会享受,鲜鱼只吃清蒸的。
饭毕,侍女换了热茶上来,妯娌二人慢慢喝着茶,谈着天,“我家老爷昨日回府,满脸笑容,说起圣上对平北侯宠信有加,不只赐了两处皇庄,更是许他早朝骑马入宫。”孟夫人款款说道。
孟贺回京后任吏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说来位高权重,实则初初回京根基不稳,正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时候,真是丝毫不敢托大。不只孟赉这礼部侍郎要拉拢,平北侯这样的御前红人更是不能放过。
钟氏皱眉,“早朝骑马或坐轿入宫的,不是只有年高的大员方可?他年纪轻轻的,骑什么马。”百官早朝,入宫后都是步行,只有极少数年高望重的大臣才能得到特许骑马或坐轿。
孟夫人抿嘴笑,“这可是阿赉的功劳。”
钟氏不解,孟赉是礼部侍郎,官是不小了,可到了朝中,且数不着他呢。
孟夫人见钟氏的神情,便知她对朝中事务知之甚少,笑着解说道“平北侯前日早朝到的有些晚,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御史整队,早朝后阿赉身为长辈便训了他几句,可怜大冬天的,平北侯被训得满头大汗。”
孟夫人眼中有笑意,孟贺讲述这事时,也乐得很,虽说翁婿二人是远远站在偏僻处的,可那神情模样,明眼人瞥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朝中可都是人精!自是人人心中有数。
钟氏听的呆呆愣愣,孟赉训女婿?怎么会,他对女婿们一向是客客气气的。他不是说了么,女儿是娇客,女婿也是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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