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局势有何不妥?”蕊姨娘一双柔荑白嫩纤小,揽在钟元腰上,懒懒问道。
“暗流汹涌。”钟元苦笑,圣上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吴王和太子渐成相争之势,圣上却还在和稀泥,叫一帮臣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若要传位太子,吴王就该早早就藩;若要传位吴王,就该舍弃太子。偏偏圣上是太子也舍不得,吴王也舍不得,只一味拖延。
皇帝摆出来的这架势有些无赖,简直就是在说“我不管了,我活着就要看见两个儿子都好好的;至于我死后的事,听天由命吧,他们谁争到就是谁的。”做为一个帝王,这种态度真是很不负责任,这般优柔寡断的性情,难怪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先帝几度想废了他。
圣上是先帝嫡长子,到底占了嫡、长的名份,又有宽厚贤名,才得到一帮文官拥护爱戴,鲁王是他同母弟,骁勇善战,性情果敢,无论容貌、性情都很像先帝,先帝也偏爱幼子,无奈本朝文官最讲究忠孝节义、长幼有序,先帝想要废长立幼,却是过不了文官这一关。武将拥护的是战场上身先士卒的鲁王,文官拥护的是尊贤重道的太子,最终,是文官赢了。
本朝以文治武,文官地位高出武将一大截,好在自己出身勋贵府弟,根基深厚,这帮文官极有眼色,倒从不敢欺压自己。想到此处钟元心中略略得意,微笑道“其实倒无妨,钟家开国元勋,从不介入储位之争,由他们去吧,我只是不搀和这桩事体便是。”钟家老祖宗是个小心谨慎的,令家中子弟不得介入储位之争,钟家只效忠最后登上大位之人。
“侯爷骗人。”蕊姨娘嗔怪道“若此事轻易能躲开,大家都不必烦恼了。人家可能由着咱们躲开?”
钟元乐得拖起蕊姨娘打她屁股,“小妖精,偏你最机灵。”二人笑闹一会儿,蕊姨娘正色道“一家子都靠着侯爷呢,侯爷千万要小心才是。”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灾祸,勋贵人家被冠上形形色色的罪名夺爵抄家流放的,还少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钟灵还小,钟家一定不能有事。
钟元抱着蕊姨娘狠狠亲了一口,夸奖道“我家阿蕊真懂事。放心吧,爷心里有数。”吴王数次着人来拉拢,都被打哈哈岔过去了,官场上打滚几十年的人了,打太极谁不会?
本朝开国以来共四任皇帝,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传给太宗皇帝,这是极顺利的,太宗皇帝自小随着太祖皇帝征战大江南北,文治武功、人品学识都卓异常人,真正是人中之龙,继承大宝没有遇到一丝阻力,也从无任何人有异议。
而先帝的皇位嘛,咳咳,众所周知,是抢来的,从他亲大哥手里抢来的。先帝是马上的将军,他大哥是只会读书的斯文人,先帝本就藩蓟州,太宗皇帝驾崩后即驱兵南下直指京城,一夜之间就攻下外城、内城,坐上龙椅,稳稳坐了三十年。
有了这个先例,先帝晚年不少人支持鲁王,包括魏国公府、卫国公府这样的开国元勋府弟,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先帝临终前急命鲁王就藩泰安,将大位传给了今上。
储位之争变数太大,钟家老祖宗小心得有理,钟家从未因此获罪,不像卫国公府,因此夺爵抄家流放,再无翻身可能;也不像魏国公府,一度惶惶急急的,最后靠青川公主才能保全。
蕊姨娘美目流盼,“这朝堂局势,又和咱们灵儿有何干系?”
钟元叹了一声,“无甚干系。本来给灵儿相看了一个好女婿,虽比灵儿大几岁,却是有担当有魄力的好男儿,今日听夫人说起一件事,看来却是不行了,心中未免不快。”
蕊姨娘强忍住笑意,道“灵儿还小呢。不到十岁,侯爷就惦记着打发她出门子了?”钟元也失笑,“好女婿难寻摸,这不是想早早备下吗?省得耽误孩子。”二人调笑一会儿,搂抱着睡下,蕊姨娘躺在钟元怀中想了半夜心事,到四鼓时分才朦胧睡去。
悦然三朝回门时一脸娇羞,容光焕发,显然新婚生活十分愉快,钟氏拉着长女的小手,把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方满意的笑了。长兴侯世子都鹏是个浓眉大眼的爽快青年人,虽是豪爽性子,看新婚妻子的神情却十分温柔,孟赉含笑看着女儿女婿,心中也是高兴。
没过两日,王夫人既过府来寻钟氏,两人密密说了半日话,晚间孟赉下衙,钟氏一边服侍孟赉更衣,一边兴兴头头的把事情说了,孟赉正伸开双臂让钟氏给脱衣服,闻言沉下脸来,拂开钟氏的手,目光锐利的盯着钟氏,盯得钟氏心中发毛,强笑道“魏国公府,可是高门弟好人家呀,老爷为何……”
孟赉冷冷道“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就嫁过去,拿我闺女当童养媳不成?若提的是六丫头,你能不能愿意!敢情不是你亲生的,就不疼了?”
钟氏呆了呆,“不是,我怎么不疼她了,说的是到十八岁才圆房呀。”又不圆房,有什么不行的。
“不成!”孟赉断然道,“我闺女定要十八岁之后才出门子,他魏国公府若能等,就到我闺女及笄之后再来提亲。若不能等,趁早另求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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