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孟宅门前。
孟正宪匆匆走出府门,还没下台阶,就惊诧的看见父亲的马车旁一队牵着马的侍卫,但见这队侍卫人人魁梧矫健,马匹雄骏强壮,气势不凡,为首的侍卫一脸的精明强悍,正恭敬的跟孟赉拱手告别,随即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一队侍卫便如疾风般卷过,片刻间已消失在巷尾,
孟正宪看的目荡神驰,舅舅在西南的亲卫军,怕也没有这般身手!忙走下台阶接着孟赉,“爹您可算回来了,儿子都等您老半天了。”孟赉满意的看着俊秀飘逸的次子,“你不是跟着舅兄去了西山大营,怎么今儿回来了?”孟正宪笑道“这不来给老太太、爹爹、太太请安来了吗?爹,刚才这队侍卫好威风,是谁的啊?”
“这人,你也见过一面。”孟赉笑道。孟正宪迷惑,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谁的侍卫比舅舅的更厉害?孟赉很善解人意的答疑解惑,“前些日子咱们在得意楼,见过张大人的侄子张并,他的罗湖山庄和你水伯伯的万紫山庄紧挨着,今日他去你水伯伯的庄子拜会新邻居,我们碰巧见面了。我原是推辞的,是他坚称近来西郊有些不太平,定要侍卫送到城里。”
“西郊有什么不太平,不过几个流民罢了。”孟正宪不以为意的说,“这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倒看不出,张并人很是谦和,不显山不露水的,手下却有这般人才。”孟赉失笑,“自来越是有实力的,越是面上不显。也只有你这样年纪的孩子,才会这般幼稚。”
孟正宪脸一红,“是,儿子想差了,到底儿子年轻,咦,五妹妹和爹一起去的,五妹妹呢?”
“在车里,今儿玩疯了,正睡着呢。”孟赉溺爱的摇头,这丫头,一日大似一日了,偏还这么贪玩,自己也不忍心认真管束她,将来大了,可如何是好。
“可要叫醒五妹妹?”孟正宪请示着。孟赉犹豫了一下,若叫醒了,少不得要上老太太那儿一趟。若好好的倒还罢了,老太太今日心情不好,父女两个临出门还给了冷脸子,这会子若见了阿悠,怕是没好气儿。女儿今日在外面玩的兴兴头头,何苦到家了反要受白眼?且让她开心一日是一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玩累了,让她好好睡会儿。”孟正宪答应了,回身从车上抱了阿悠下来,见她香梦沈酣,小脸睡的红扑扑的,笑对孟赉说“爹,五妹妹太可爱了,怪不得外祖母都想见见她呢。”
“你外祖母想见她?”孟赉心头有些警惕,岳母待自己向来慈祥和蔼,最是客气不过,可对他的庶出女儿,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三个庶出女儿当中,除了安然常陪着欣然去吉安侯府以外,嫣然和悠然绝少去,现在岳母想见悠然是为什么?总不会是祖孙情深。
“是,外祖母想念母亲和妹妹,吩咐儿子来请,若母亲后日无事,便请过去侯府,把三妹妹和五妹妹也带上。”孟正宪老实的传着话,虽然他也不明白,外祖母怎么突然想起要见三妹妹和五妹妹。
父子两个同行,孟正宪抱着悠然微微落后一步,莫陶提着装小白兔的竹篮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盯着小白兔看,琢磨着怎么开口跟姑娘要一只来养才好,小鹿只有两只,就不敢想了,小白兔可是有九只呢。
当晚孟正宪和孟赉、钟氏一起,陪着老太太用了晚饭,老太太拉着孟正宪絮絮叼叼问了半天,吃的可口不可口,服侍的人尽心不尽心,外祖家的人使着可顺手,一应日常事务都问到了,孟正宪全答的是“好,很好,非常好”,老太太才放心,临走又叮嘱他凡事要仔细,定要常回来看看,孟正宪一一答应了。
孟正宪走后,摒退仆役侍女,老太太沉下脸来,“孟家的孙子养在外祖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们夫妻两个也要有些成算,早日将孩子接回来。眼见得孩子也这般大了,难不成要在外祖家娶妻生子?”
钟氏面有怒色,低头不语。提到次子,她就一肚子气,碍于孝道又不敢说,只好忍着。老太太一心拉拔娘家,胡家现在败落的更加狠了,老太太唯一的侄儿胡庆人倒是还憨厚,却不聪慧,三四十岁才考中一个秀才,家里只剩几亩薄田,靠老太太接济着勉强渡日。胡庆娶的是丁凌的嫡姐丁氏,生有一子胡斐,一女胡晓礼,那胡晓礼今年十六岁了,尚未字人,前年老太太才一流露要把胡晓礼说给孟正宣的意思,孟正宣就急急忙忙的宣称中了进士方能成亲,孟赉倒也支持,钟氏却抱怨的很,她早已为长子相看了几个世家女儿,只等着挑定了就要过三书六礼,这来来回回的过礼也要一年多,等到长子二十岁就能办婚事,却被老太太这一打岔,长子的婚事遥遥无期。
孟赉微笑道“十六年来寄养在外祖家,舅兄视若亲子,岳母爱逾亲孙,宪儿甚是有福。横竖宪儿今年才十六,离二十岁还有几年,越性再等等,等成婚前再回家也可。”
老太太目光一凛,“你倒好耐性,能等到宪儿成婚,宪儿住在外祖家,孙媳妇怎么寻摸?”孟赉面色不变,“儿子和媳妇已看了几家女儿,宪儿还小,慢慢挑着,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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