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越来越暗。
欧阳明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江倾城坐在门口的门槛之上,泪眼惺忪,一脸委屈。
看到欧阳明的时候,小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泪水在眼珠里打转,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哭出声了,小声说道:“瑜大叔。”说着,一把扑了过来。
“怎么了?”欧阳明没再计较这令人头疼的称呼,柔声问。
小妮子吸了两口冷气,眼睛睁得老大,问:“何爷爷走了吗?”
“是啊,剑修都放不下心里的剑,他那柄剑丢的时间很长,得拿回来了。到那个时候,真正的剑神才会归来。心里要是有牵挂,剑意就算再纯粹,威力也做不到最强。”欧阳明回答。
江倾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手掌一翻,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刻刀。
刻刀长约三寸,极为小巧,做工精致,寒气森然,一看就并非凡品。
她把刻刀放在手里晃了晃,睁大眼睛,说:“这是江家内门长老前几天送给小蛮的,他心心念念想着,那柄刻刀是你给他的,不肯换,我就暂时接了下来。喏,你拿给他吧。”
欧阳明目光一闪,心中暗道,跟聪明人共事就是好,不必浪费口舌。
他知道这是江家向他示好,小蛮也懂,但怕他难做,便拒绝了。可江倾城也是妙人,竟也能把其中的关键看透。
欧阳明心中不得不感慨,大世家的弟子,果然没一个简单的。这样一来,倒不必他再多费唇舌,只要等对方找上门来就可。他相信,江流澈见到何剑突破尊者,心里就不可能没一点想法。
手上动作倒也不慢,抬手把刻刀借了过来,笑着说道:“倾城真聪明。”
江倾城听着这话,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跟变天一样,脸上的苦涩一下散尽,笑着问:“真的?”
“真的。”欧阳明肯定的回答。
江倾城蹦蹦跳跳,朝屋中走去。
正厅之中,小蛮正襟危坐,一脸沉着,气机圆润如一,小小年纪头顶已隐有龙虎相争的气象。
手中拿着刻刀,正在雕刻木雕,每一刀都在雕琢道心,雕刻在心间的戾气之上。
小蛮见到欧阳明之后,手中动作停下,刻刀收起,轻声问道:“何爷爷走了?”
江倾城美眸一转,抢先回答:“走了啊!我在你前面知道。”说着,脸上还露出得意之色。
小蛮脸色平静,没有理江倾城。
欧阳明看着轻笑一声,刻刀从袖中滑了出来,递了过去:“收下吧。”
“好。”小蛮静静地看了欧阳明一眼,动作轻柔,郑重地把刻刀收好。
这一幕,气得江倾城牙痒痒,嘟着嘴哼了一声,道:“小蛮区别对待,真不公平!我拿给你,你怎么都不接着,瑜大哥拿给你,你二话不说,就接着了,哼……”
当着小蛮的面叫“瑜大叔”显然矮了一辈,这是她不愿看到的。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法,当着小蛮就叫大哥,背着小蛮就叫大叔。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她还沾沾自喜了很久,一夜没睡。
话音一落,她还挑衅地看了小蛮一眼。
小蛮却置若罔闻,抬头看向窗外。
看着他们二人,欧阳明心境祥和,嘴角微微勾起,心中竟生出一种美好之感。
※※※※
江流澈在书房之内来回踱步,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分急切之色。
书房中,一个香炉升腾着紫烟,炉子之中燃烧的是大墟之中特有的沉花木,可疏通经脉,静心养气。整个大墟,有能力每日燃得起沉花木的世家,不少,却也不多。
当然,对于江家这种豪门巨阀而言,可谓不痛不痒。
书房正中的位置挂着一幅字,据说是江家始祖亲自所写。
一个大大的“静”字,字若鸿沟,入木三分,甚至还带着几分道韵,可让人心中一静,忘物忘我,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
但此时,就算是看着这幅带着道韵的大字,依然不能让江流澈心中平静。
他看了一眼天色,走到书桌旁,轻轻研墨,摆上一张上好的徽记宣纸,沾墨挥毫,写了两联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就算如此,他的内心依然平静不下来。一般而言,能当得起一个大世家家主之人,都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人。但这一刻,江流澈的内心却波涛汹涌。毕竟,这关乎的可是他能否踏入尊者,不成尊,终是蝼蚁,这份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地响声,就连砚台之中研开的墨汁,都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
就在他的耐心,快要磨光的时候,期待已久的敲门声与江盈榕清冷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
“爹爹,我是盈榕。”
“快进来,快进来。”江流澈声音急切,主动起身开门。
江盈榕一身红衣,身上曲线玲珑,面容妩媚,尤其是锁骨,精致得难以形容。
江流澈笑了笑,感慨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穿红衣。”
江盈榕玉步一抬,笑着说:“小时候娘亲告诉我,江南好,最好穿红衣。”
江流澈神色一黯,没有接话,自顾自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心中酝酿了千言万语,等到真要开口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就因为江盈榕,提到了她的娘亲,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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