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阵内,树荫将昏黄的阳光搅得支离破碎,斑点落在棋盘之上。
阵内雾气弥漫,如梦似幻。欧阳明眉头紧蹙,第三局刚开局数十手之后,他就陷入了劣势,天元不敢争,大龙不敢做,每一手,都要思考良久。
他心里知晓,这棋盘之上,他是争不过许君清了。
突兀地,他脑中突兀想起红衣女子的话语,此阵不论阵法,单论问心。
“单论问心……既然问心为何要下棋?”这声音在他脑海之内轰鸣,逐渐成了唯一的声音。
他眼中光芒越来越亮,这棋盘就如变成一个黑白交错的木鱼图,不停旋转。一个光点突然出现在他精神世界之中。
没有一点犹豫,右手黑子磅礴而落,提气连子,整个棋盘都被盘活。
许君清笑了笑,顿时整片空间都明亮了起来,开口道:“身为男子,应当以天为棋盘星为子,这样下着才够味,你天赋极好,却不想多争,这点虽难能可贵,但大劫将至,天地就如一个熔炉,谁不在其中摸爬滚打,阵法之道作为辅助自然极好,却不可作为主道提升啊。”
这声音还未落下,这棋盘之上所有光点全都活过来了一般,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第六阵破,落子破阵,红衣女子的身影,缓缓消散。
欧阳明怔住了,精神世界之内刮起飓风。过了一会,这才抱拳一拜。这一阵,其实只能算平局,红衣女子未赢,他却输了,输给了自己,输给了道心。
大黄与多臂金刚同时走了过来,大黄毛发柔顺,咧嘴一笑道:“六个大阵全都破了?”
多臂金刚也是竖起耳朵,唯恐错过了一点细节。
欧阳明吸了口气道:“破了,但第六阵……”他没有说完,反而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过阵法,欧阳明放眼四望,这地宫之中看起来空旷。
燃着烛火,火光黯淡,却别具一番韵味,在地宫地尽头出现九道石阶。
而石阶下方,形影独单地摆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摆着许多枢机盒。
欧阳明与两兽一起,步子起起伏伏,走到木架之下,嘴角勾起,露出笑意,拿起一个破旧木盒。
木是楠木,质地中等,不好不坏,盒子上布满灰尘,一股沧桑之感荡漾而开,被虫子咬出针孔般的小孔,似稍稍碰一下,就会变成木屑碎开,与架上其余材质不详,却火烧刀劈都没伤痕的枢机盒相比较起来简直寒酸到家了,
欧阳明上下打量,调笑一声:“细细看去,倒别有一番味道。”
从破旧木盒之中取出一本古卷,翻开第一页,仅仅看了数字,立即心头大震,情不自禁地默念出声:“灵界之灾由来已久,应当追溯至中古往前。但最严重的一次当属万年之前的大劫,千万生灵泯灭,绵延的山脉几乎被移平,我当时修为不过尊者,仅能自保,做不到救济苍生,是为生平一憾。至悟透大道,破空而去之后特留下此处地宫,供有缘人参悟阵法,问道问心,落款,许君清。”
这字体狂傲,一气呵成,如硬生生用篆刀刻入宣纸,映入心神。
但其后记载的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欧阳并没略过,逐字逐句看完。忖度之后,心中疑惑万分,万年之灾到底是什么?文中根本就没有提起啊。
他脑中就如一团浆糊,越来越乱,最后幽幽一叹:“罢了,这一切终究会水落石出。”
缓缓迈步走至台阶之下,一摊如清泉一样的星光从台阶之上洒下,映照着木架,看起来神秘无比。
步子一迈,身形如一缕清风,踏入第一道石阶之上,顿时一片璀璨星空倒映在他眼中。星光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如夏日夜晚的萤火虫,相互连接成无数条完美的弧线,悠远空旷,相互交错,如能幻化红尘三千,诸天妙有,让人眼露痴迷,就连心神都彻底沉寂其中。
而一条似可登天的青石一道接一道镶嵌星空之中,没有任何依托,蜿蜒而去,如没有尽头一般。
欧阳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不过是九道石阶,怎么似没有尽头了一般……”心中对许君清的手段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欧阳明脑中炸响。
“何为枪?”这声音化作音符,直接炸开。
欧阳明没有思索,低声道:“拈花摘叶,皆可为枪,手中花瓣树叶,即为枪。”声音一落,跨上第一道青石阶,身边闪烁着星光,似随手可抓,星光画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将他簇拥而起。
“何为枪?”这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在次回荡开来。
欧阳明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心中有枪即手中有枪,观雪山大河皆可为招。”又向前跨了一步,距离天空更近,一次,两次,每次都是同一个问题,何为枪?欧阳明也不停醒问自身,究竟什么才是枪?手中六尺长的凡铁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踩着青石,身躯站在空中,手可摘星,脚踩如月。
但是眼中的疑惑之色越来越甚,一道一道血丝在瞳孔深处浮现,身上汗涌如注,整个人如被泡在盐水里,嘴中喃喃自语:“什么才是真正的枪道?”看着脚下星空,竟生出一种茫然,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他状若疯魔,蓦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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