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白水村的河畔,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河边,小手,那么无聊的拨弄着水草。
村里的孩子们在她身后嬉戏打闹,却没有一人,过来理睬她。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主动搭话,而且。。。
女孩抬起头,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却见不到半点神采,她呆呆的看着身旁的小男孩,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手:‘来一起玩吧!’
能够感受到,男孩体内所拥有的庞大而纯粹的妖力。
他,跟自己一样。
是画妖师。。。
‘嗯?’男孩见她迟迟没有反应,问道:‘你,会说话吧,我叫秦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兮语。
但这名字,是三个字,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的生命中,从小到大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只需要‘嗯’‘好’‘是的’就足够了。
没有人会跟她说话,也不会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兮语。。。’
‘原来你会说话啊,你叫兮语?’
‘洛。。。’
‘洛兮语,很好听的名字啊。’
不知为何,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洛兮语的话,断断续续,很多都说不清楚,甚至模棱两可,但秦轩靠着连蒙带猜,竟然听明白了,他能懂,他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男孩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朋友,也是朋友这个概念所代表的,唯一的意义。
朋友,不是别人,是他,就只是他。
后来,洛兮语天天都往这里跑,每天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来找秦轩,经常的,她怯生生的躲在秦家宅院的外面,等着秦轩出来。
对大多数人来说,等待,是漫长而痛苦的,可在洛兮语眼里,能在那里等待秦轩,却是她最幸福的事。
期待着秦轩出来,期待着他,叫自己的名字。。。
“朋友。”
古朴的屋子里,洛兮语跪坐在铺了榻榻米的地板上,她的身前有一张矮桌,此时正借着明亮的烛光,写着作业,两份作业。
“咚咚咚。。。”
脚步声打断了洛兮语的回忆,她飞快的将秦轩的那张纸藏到了自己作业下面,也是这时,一个妇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糊了纸的门外:“你,还没睡?”
“作业。”
简单的回答了母亲的问题,妇人推门而入,她看了眼洛兮语,以及矮桌上的那份东西,然后跪坐在了她的对面。
母女俩,就这么,静静的对坐着,久久不语。
洛兮语继续写自己的作业,而秦轩的那份,则不能让洛母看见。
“之前说的事,”洛母说:“你还记得吗?”
“唰唰唰。”
洛兮语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写着字,洛母淡然道:“再过些天,就是秋家长孙的婚礼,洛氏一心想跟他们家扯上关系,所以,他们也会叫你一起去,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嗯。”
洛兮语是洛氏的分支子女,而这样的女子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政治联姻,洛氏要带她一起去,就是想要帮她找个出路,简单点说,就是把自己家族的未婚女子牵出来,让大家好好看看,即是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的交换利益的对象,也可以彰显一番自家的高贵血脉。
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传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秀子女,看谁家的后辈更优秀吗?
但洛氏。。。
如果说秋可音是秋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是如同公主般的存在,那洛氏的旁门,就真的,只是交换用的工具,连牲口都不如。
“那,”洛母问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听话?”
“是拒绝!”洛母:“你的亲事,我已经有了眉目,正在帮你联系,所以那边的事,你一个都不要应承。”
“知道。”
洛母看了眼洛兮语,然后起身离去。
关门时的风,让烛光晃动。
洛兮语静静的跪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想做,她对于洛氏和母亲来说,本质上,其实都是一样的,都只是工具。
就像八九年前,洛母知道了她在与一个乡下野小子见面后,果断的给她安排了婚姻,老秦家的嫡子,很难想象,那样身份的人,如此尊贵的存在,是怎么会跟她这样的人联姻的。
美貌?
可能是吧,也许人家,喜欢她的这身皮囊呢。
至于性格、内在,谁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除了。。。
秦轩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了洛兮语的脑海里,她放下了笔,就这么坐在那,然后,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润,伸手抚摸,却是一手的泪水。
她,这是在哭吗?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什么而哭,自己,为什么要哭?
想不明白。。。
洛兮语此时的模样很怪,明明眼泪不断的落下,手也不断抹着泪水,可她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悲伤。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继续做作业吧。’
她将秦轩的作业抽出,然后开始往上面写字,可就连洛兮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她写着这份作业的时候,她的目光、神态,是那么的平静,而那挂在嘴边的浅笑,美的让人窒息。
此时此刻,在蓝星,秦轩的家中。
躺在床上,秦轩枕着自己的手臂,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到最后,秦轩还是拒绝了孟心怡,两人擦肩而过,而回荡在秦轩耳边的,是她的那句话:‘既然你想做我敌人的朋友,那你,也就是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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